当晚,我们住在海拔4100多米的珠穆朗玛宾馆。宾馆按藏族风格装修,描绘供奉着许多说不上名字的菩萨,使人倍觉亲切。
深夜,宾馆停水停电,寒气袭人,且严重缺氧,差不多一夜没有睡着。
第二天,天还没亮,我们从宾馆出发,经过100多公里盘旋颠簸的“搓板”山路,直奔珠穆朗玛登山大本营。一路上,我看到,雪山之巅的星星,在高原的夜空中好亮好靓,一片片,一群群,就在眼前,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一把!
珠穆朗玛自然保护区,5200多米的加措拉山口
经过几个颇具特色的散落的藏族村落,终于到了珠穆朗玛登山大本营。此时的珠穆朗玛,深藏在一片厚厚的云层里。我们把车头对着珠峰,关上车门,静静聆听高原的歌谣,守候珠穆朗玛的云层散去。
一个小时过去了,珠峰不见踪影。我们把最后一袋氧气放到车内。
又一个小时过去了,珠峰仍不见踪影。一贯稳静的冯德鑫主席也有点沉不住气了,手捻佛珠,口中念念有词……可是,珠峰还是不见踪影。
我穿上军大衣,走出车外,朝着珠峰,在强劲旋转的雪风中,双手合十,慢慢跪下,静静感受着接近珠峰的温馨,静静祈祷珠峰现身时刻的辉煌。10多分钟过去了,快要冻僵的我,慢慢睁开眼,珠峰仍不见踪影,只看到珠峰下露出一点点山脊。
在加乌拉山头,遥望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玛群峰
泪水,静静地从眼眶涌出。轻轻地,我说:“回去吧。我们还会来的!”
突然想起,好多年前,世界著名摄影家陈长芬和他的公子,驾着越野,从北京出发,迢迢万里,来到珠峰。等候了多时,珠峰仍在云雾之中。陈长芬抹了一把老泪,上车回北京了。
回程途中,越野车翻过5200多米的加乌拉山口。回望珠峰方向,一脉纯净的雪峰展现出来!我兴奋地说:“罗布,停车,看珠峰!”
罗布师傅说:“好!我带您们到一个最好的地方!”
罗布一踩油门,越野车离开公路,顺着陡峭的山脊,向加乌拉山顶冲去。我看到,车上的海拔指针,一下子升到5300米……5500……5600,快到山顶时,指针停留在5900米。
加乌拉山顶,我第一个跳下车。脚下,是藏民在山头堆积的玛尼石和五彩经幡;眼前,是连绵起伏的高原山岚;远方,从左至右,挺立着喜马拉雅山脉五座8000多米的高峰:8463米的玛卡鲁峰,8516米的洛子峰,8844.43米的珠穆朗玛峰,8201米的卓奥友峰,8012米的希夏邦玛峰!
《走遍天涯访关公》作者朱正明先生在珠峰自然保护区加乌拉山头
唉!不虚此行!我尽情地为朋友们拍照,为雪山们拍照,完全忘了这里是海拔5900多米的高原禁地……
突然,我后脑勺的血往上直涌,脑袋一阵阵抽痛,胸口一阵阵翻胃。我艰难地大呼一声“赶快上车……”
越野车往山下走了不到200米,我又直呼“停车”。艰难的下了车,两手撑在大腿上,一个劲地呕吐,却又吐不出来。当时,我感觉到了人生终极的时刻,心底猛然闪出:赶快给妻子发个信息,交代两件事!
在海拔5700多米的高处,挣扎了好一会,还是没吐出来。慢慢上车,继续赶往山下。
这天晚上,我们在日喀则晚餐。一进餐馆,闻到油烟味,马上翻胃。我只有裹上军大衣,站在餐厅外的寒风中。最后,用开水泡了几片菜叶充饥。
从这天开始,我3个多月闻不得油烟味,吃了3个多月的素,人减轻了10多斤,身体却越来越好!慢慢的,吃素,也成了我的首选和习惯。我想,这也算是第一次朝拜珠穆朗玛的收获吧!
后来,我把这段经历讲给一位老中医,老先生说:“这是脑冲血的前兆!如果不马上下山,也许就……”
我想,重建珠穆朗玛关帝庙的宏愿还没有开始,怎么会?
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与死神的交汇。还有一次,是几年后第五次赴非洲,途经肯尼亚的那个夜晚……
(详见朱正明先生《走遍天涯访关公》专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