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谓生?何谓死?人生价值何在?以什么心境面对死亡?一直是人类千百年来不断探究的敏感话题,耗尽了不少先圣哲人的一生。
巨型雕塑“生命轮回”
中华传统文化是儒佛道思想的千年积淀,人们对待死亡的观念也受这些思想的影响。
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孔老夫子说:“志士仁人,无求生以害仁,有杀身以求仁”;孟子说得更清楚:“生,亦我所欲也;义,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”孔子曰“杀身成仁”,孟子曰“舍生取义”。儒家先贤构建了死亡的最高价值模式:在大是大非面前,在生死抉择面前,舍身取义杀身成仁,死得才有价值!。
鲁国大夫叔孙豹的“三不朽”理论,为儒家生死观做了最好的注释:“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,虽久不废,此之谓三不朽”。通过立功立德立言,将个人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人类文明发展之中,人的生命也在生生不息中获得永生。
北宋大哲学家张载对儒家生死观做了集大成的总结,他认为生命的最高价值在于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”。
我们再看看佛教。佛经说:“须弥虽高广,终归于消灭;大海虽渊旷,时至还枯竭;日月虽明朗,不久即西没。”佛教认为生死就如同春去秋来,日升月坠,是一种自然现象,如风起云涌,凝聚成雨,雨水蒸发升空,再聚成云朵,这种周而复始,就是轮回。
古罗马皇帝奥勒利乌斯说,“人不应当害怕死亡,他所应害怕的是未曾真正地活着。图为中国长江三峡龙舟赛
台湾佛光山星云大师说,我的乡亲前辈唐朝鉴真大师,经过多少磨难到达日本弘法传播文化,在七十五高龄,自知归乡无望,他写下遗偈:“山川异域,日月同天,寄诸佛子,共结来缘。”在人生的生命之流里,如同大江东去,终会有再回来的一日,人的生命一期圆满,还会有另一期生命的开始。星云大师认为,人生一直在“因缘果报”里流转,也在“死亡边缘”接受考验。生死就等于人晚上睡觉,白天起床,就是这么简单。因此,生,未尝可喜,死,也未尝可悲;生死就如时辰钟一样,轮转不息。
接着,佛教提出了系统的“三世说”,即前世、今生、来世。因果报应与生死轮回,把人们的道德行为与命运主宰权交给了自我。千百年来,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的观念,成为维护中国伦理道德的精神支柱。以灵魂不死、因果报应、六道轮回为理论基础;以诵经超度为主要仪轨的佛教生死观,强化了中国人淳朴仁慈的“人之初”,使其成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在纯净的雪域高原,流传着一首高亢深沉的藏族歌谣《天葬》,著名藏族歌手亚东深情演唱:
默默地向你挥挥手/告别我们轮回的缘分/应召而来天的神鹰/请你带走我一生的荣耀。
轻轻的走过曾经的家/记住千年不变的誓言/应召而来天的神鹰/请你打开我阳光的天路。
如此安宁如此安详/多么美妙神奇的时光/死亡在消失/生命已经飞翔/远去的翅膀上……
这是藏族民众多么洒脱多么崇高的生死观!仰望高原,多少藏族民众,今生辛勤劳作,收获的青稞牛羊都转换成酥油,奉献给寺院,点亮千万盏环绕着菩萨的酥油灯,虔诚地为来世祈福……多少藏族朋友,匍匐百里千里,三步一叩头来到拉萨大昭寺,就是为了看一眼香烟缭绕中的大菩萨。如果在风雪途中逝去,也是一种幸福的大圆满…… 信仰的力量,让雪域高原的父老兄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!
本文作者在挪威维尔兰雕塑园
我们再看看道教。庄子在《知北游》中说:“人之生,气之聚也;聚则为生,散则为死,若死生为徒,吾又何患?”庄子认为生是偶然,死是必然,不必过于悲哀。在庄子眼中,天地万物皆由气构成,生是气的凝聚,死是气的消散。
笔者认为,庄子所说的气,就是一种精神,就是支撑人们活下去的精神,就是引导人们向前走的精神,就是激励人们善于学习敢于创造的精神,就是倡导人们乐于奉献敢于牺牲的精神。宋代文天祥在《过零丁洋》中高歌: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!”气势磅礴,慷慨激昂,彰显诗人的民族气节和舍生取义的生死观。这千秋绝唱,这磅礴精神,古往今来激励无数志士仁人为忠诚正义英勇献身。
(详见朱正明先生《走遍天涯访关公》专著)